提要:科学没有在古代中国产生,这是事实;中国古人对包括生物学在内的自然科学学科没有多少贡献,也是事实。
大学里自然科学方面的课程,绪论部分常常包括一些本学科发展史方面的内容。
按说,有关某个学科的科学史,自然应该从这个学科的诞生说起。有时,一个学科在“正式”诞生之前,还会有一些“铺垫”:例如,一般认为演化生物学真正诞生始于《物种起源》;但在谈演化生物学的历史时,之前的包括拉马克主义在内的相对不成熟的、也没有达尔文的理论重要的演化思想也会被提及、介绍,当然,“铺垫”终究是“铺垫”,不会喧宾夺主。此外,这些思想的产生在年代上乃至起源地上相距不远,共享相应的历史背景。
国内的教材与教师,在讲科学史的时候,不忘提及中国人的贡献。问题在于,他们一谈起中国人对某一学科的贡献,就爱从中国古人讲起,并且倾向于把中国和西方当作两条线来讲。
但我们知道,古代的中国,根本没有科学,哪来的科学史?对于中国古人对科学的“贡献”津津乐道者,实际上是将一些跟科学没有多少关系的“贡献”,甚至和科学南辕北辙的东西,当作对科学的贡献了。
这里举两个我接触到的生物学方面的例子。
在生理学课程中,教材会提及中国人对这个学科的重要“贡献”——中医。更有教师在绪论的课程中把中医当作一种“中国特色的生理学”去讲,对其中的玄学理论予以颇高的评价,这无疑是非常荒谬的。
中医作为玄学、巫术以及一些粗糙的经验的混合体,其基本理论与科学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却被和生理学这门科学扯在一起,显然毫无道理。这种中国特色的科学史教学,只会误导学生。
还有人把中国古人对动植物的各种观察与记载,当作中国古人对动物学、植物学的贡献。实际上,中国古人只有一些粗浅的观察,而没有真正地用科学的方法去认识动植物,于是会出现分类不当、现实与传说不分的状况。
例如,《尔雅》把蝙蝠、鼯鼠都当作鸟,显然是把会飞/滑翔的都归为一类,而没有使用解剖学、比较生物学的方法;《本草纲目》从传说中的龙到现实中的各类生物,几乎无所不包,更是记载了许多道听途说、实际上可能是子虚乌有的“疗效”。对动植物有观察和记载,不等于就对动物学、植物学有贡献。
科学没有在古代中国产生,这是事实;中国古人对包括生物学在内的自然科学学科没有多少贡献,也是事实。而科学在这个世界能够产生,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奇迹,中国人没有必要为此自卑。在对科学发展的贡献上,刻意抬高中国古人,就像一厢情愿地把北京猿人当作中国人乃至人类的祖先一样,是非常虚荣的做法。
另一方面,能把跟科学无关的事说成是对科学的贡献,也反映出国内很多学者其实很“精分”,自己在做科学研究,却并不见得真的知道科学是什么。不管是由于自身的认识问题,还是政治原因,这种误导性的“科学史”教育,都不利于学生理解科学的实质。
(本文刊于《新语丝月刊》第26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