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痫是一种大多数患者可以被治愈的慢性病，关键在于你要选择正确的医学手段。
2016年9月23日，万米高空，新疆喀什飞往乌鲁木齐的航班。一名男乘客突发癫痫，空姐施以掐人中急救，掐出血来也未见效。机上一位来自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的援疆医生施展了一种癫痫急救术：用力撬开患者的牙齿，将包着毛巾的汤勺塞进去以防止咬伤舌头；再用牙签狠扎百会穴、四神聪穴。几分钟后病人醒了过来，机上响起热烈掌声。
2016年9月23日，万米高空，新疆喀什飞往乌鲁木齐的航班。一名男乘客突发癫痫，空姐施以掐人中急救，掐出血来也未见效。机上一位来自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的援疆医生施展了一种癫痫急救术：用力撬开患者的牙齿，将包着毛巾的汤勺塞进去以防止咬伤舌头；再用牙签狠扎百会穴、四神聪穴。几分钟后病人醒了过来，机上响起热烈掌声。
经媒体广为宣传，当事医生被中医粉奉为“最牛医生”，以牙签救人性命的医术更被 视作“神奇”医术。与此同时，一大批西医网络大V却纷纷吐槽，指其急救方法不靠谱并贪天之功为己有。俨然掀起中西医之争的小高潮。
癫痫究竟是什么病？中西医对此病的认识有何不同？靠谱的治疗和急救方法又是什么？
传统医学想象出来的“神圣病”
让我们先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古代，因为癫痫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疾病，也是最早被医学观察的疾病之一。
癫痫俗称“羊癫风”，属常见病，总体患病率约7.0‰，估计全国有900万左右的患者。它（以大发作为例）的典型发作分为四期：
先兆期会有各种精神异常、恶心呕吐、运动或感觉异常等；强直期特征最为明显，表现为意识丧失，两眼上翻、四肢抽搐、尖叫、牙关紧闭、口吐白沫等；到了阵挛期，抽搐频率渐渐减慢；最后进入惊厥后期，意识逐渐恢复。整个过程5~10分钟。
由于整个发作过程症状非常夸张、怪异、恐怖，使人不明所以，所以古人一般只能以鬼神附体、中邪之类来解释。
中医对癫痫的观察最早记载于《五十二病方》。“婴儿病痫”：“痫者，身热而数惊，颈脊强而腹大。”但这貌似儿童热性惊厥。中医依据癫痫发作时患者叫声不同分为五痫：马痫、羊痫、牛痫、犬痫、鸡痫（《外台秘要》）， 另有称作“蛇痫”的不知何谓，也许是指发作时身体扭曲如蛇？
在希波克拉底之前，古希腊医学认为癫痫是一种“神圣病”，是由某种非人力控制的超自然力量所主导的。医圣希波克拉底伟大的贡献之一就是破除了癫痫的“神性”。他著有《神圣病论》专论癫痫：“在我看来，这种病同样是因自然的原因而引发的，丝毫不比其他病更‘神圣’或‘非凡’。“起初它被看成‘神圣’，是因人的无知”。
那么，这种病的病理是什么呢？希波克拉底说，“神圣病与其他某些更为严重的病一样，病因都是来自大脑。”他观察到了癫痫的遗传性和不同年龄的发作特点与预后，试图用黏液质来分析癫痫的病理。虽然没有找到有效的药物，希波克拉底却非常肯定地揭穿了江湖术士、巫医、魔术家们的骗术。
对现象的不同解释是不同医学的分水岭。希波克拉底认为癫痫有其自然的原因，并不神圣。这自然的原因他想到了脑，想到了遗传，却限于时代局限，无法更进一步。中医则一直没有摆脱“神圣”，到《黄帝内经》（简称《内经》），建立了基于想象的理论体系，就开始了“神圣”化。《内经》的癫痫实际包含了精神异常的“癫狂”，将癫、痫混为一谈，认为是患者母亲怀孕时受了惊吓所致。隋代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将小儿痫证分为风痫、惊痫、食痫。唐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有“五脏痫”之说，包括肝痫、脾痫、肺痫、肾痫、心痫；又有“六畜痫”，包括马痫、牛痫、羊痫、猪痫、犬痫和鸡痫。宋严用和《济生方》把五畜和五脏强加对应，于是马痫即心痫、羊痫即脾痫、鸡痫即肝痫、猪痫即肾痫、牛痫即肺痫。可他似乎故意忘了古人还有犬痫和蛇痫呢，当然也许是五脏不够用了。
中医此类理论不胜枚举，其实质都是以想象代替事实，与“神圣病”并无二致。事实上，古代民间包括中医，更多的还是把癫痫当做原始“神圣病”来理解的。比如《红楼梦》中赵姨娘最后死于癫痫发作 ：“一人传十，十人传百，都知道赵姨娘使了毒心害人被阴司里拷打死了。”这种“神圣病”解释比中医的胎痫和五脏五畜理论只怕还更合情，虽然都不合理。
神圣病不神圣
西方医学没有忘记希波克拉底的教导，一直沿着正确的方向不懈努力，最终揭示了癫痫真正的自然之因。
西方医学没有忘记希波克拉底的教导，一直沿着正确的方向不懈努力，最终揭示了癫痫真正的自然之因。
1543年，标志着现代医学开端的《人体的构造》出版，维萨里用解剖刀打开了人体的大门。在这本书的图谱里，可以清晰看到揭开颅盖的大脑。这个孕育一切神圣观念的神秘器官，第一次赤裸裸地暴露在我们面前。
1761年，又一里程碑著作《疾病之部位与原因的解剖学研究》出版。莫干尼用解剖刀加显微镜，把疾病和病理解剖紧密联系起来，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对疾病的认识。在这本书里，莫干尼观察到了一个又一个具体的病灶（脑脓肿、梅毒性脑血管病变、偏瘫的脑损害……），并且记录了风心病并发癫痫的病例，那是由于心脏赘生物脱落造成的脑血栓。
解剖学和病理学显示，和其他疾病如炎症、肿瘤、寄生虫等一样，癫痫也是有“病灶”的。这个“病灶”非阴、非阳，非经、非络，非火、非痰，是在显微镜下可以看到的实在结构。到了20世纪，在病理学、影像学、生化学、微生物学的火眼金睛下，这一切都洞若观火。
19世纪初，物理电学进入人体研究。伽瓦尼发现电流刺激可以引起青蛙肌肉收缩，伏达进一步发现了生物电，生物电生理的大门由此被打开。1901年，Einthoven发明心电图机。1903年，德国贝格尔开始脑电流实验，历经二十多年，于1929年发表了《关于人的脑电图》；脑电图开始成为脑病诊断和神经生理学研究的利器。
到此，癫痫的本质逐步被揭示，那就是脑神经元的异常放电。这种放电被清晰地记录下来，形成一个又一个特征性的画面，与不同类型的癫痫发作逐一对应。比如，癫痫强直发作时可见广泛性10~20Hz快节律持续发放波形，典型失神发作癫痫可见双侧对称同步3Hz棘慢波节律爆发波形等等。这就跟雷雨天用高清照相机拍下变化无方的闪电一样，不仅清晰可认，还能驳斥雷公电母之类 “神圣” 的存在。
正确的治疗源于对病因及其机制的正确认识。
在神圣病时代，西方传统医学主要是通过咒语、涤罪剂等巫术，以及各种饮食和生活禁忌（如不洗澡、不穿某些衣物、不喝水等等，与坐月子的禁忌很类似）来“治疗”癫痫。《五十二病方》也主要用巫术治疗。比如“癫疾”，是将患者从头顶到颈部划开一道口子，涂上湿润的狗屎，再用新鲜白鸡皮覆盖，并保证三天后痊愈。
希波克拉底否定“神圣”病因，却也没有找到有效药物，他只是老老实实等待自然的自愈力。中医则不同，有无数的辨证方法、方剂以及外治法。对中医而言，癫痫在“理论上”完全是小菜一碟。
60%以上可治愈
在现代医学以确凿无疑的证据揭示癫痫的病灶、神经递质和电活动异常等本质时，现代药物学和药理学也没有停下脚步。尤其在进入20世纪后，药物学开始向两个重要的方向发展，一是开发化学药物，二是寻找并检验来源于生物的药物。
在这样的背景下，第一代抗癫痫药物苯巴比妥于1912年问世。苯巴比妥针对神经元放电，能抑制癫痫病灶细胞的兴奋性，减少其放电；也能提高周围细胞的兴奋阈值，使其不跟着乱放电。现代研究更阐明了其分子机制，苯巴比妥是通过影响神经突触中的神经递质（如谷氨酸等）而实现其药理作用的。
而传统医学虽然不再用咒语、神水之类巫术，但仍然坚持风火痰之类无需证明的病因，并施以息风去火化痰等任意组合的方剂，其实还是巫术。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权威数据，目前全球有5,000万癫痫病人。只需平均投入5美元每人每年的费用，经过2~5年药物的成功治疗，约70％的儿童和60％的成人即可撤药而无复发（治愈）。这一数据与中国《抗癫痫药物应用专家共识》相合。
在中国的专家共识里，不可避免地要遇到中国指南的特色问题——中医中药。共识是如何评价的呢？原文如下：
中成药是我国特殊的癫痫治疗问题。目前在临床上使用的多数所谓‘中成药’，实则掺有‘西药’成分，较为常见的是苯巴比妥、苯妥英、丙戊酸与卡马西平，尤其以苯巴比妥为多见。对于控制不佳或耐受不能的患者，答案是肯定的，即换药。但由于部分‘中成药’含有西药的有效成分，一些患者在接受这类药物治疗后，的确能控制发作，此时又如何选择治疗决策呢？考虑到部分患者有出于经济的或出于治疗本身的需求更换药物，在设计上提出了相关的内容。本共识中，对于中成药控制发作且无不良反应的癫痫患者，约1/3的专家认为需要换用正规治疗；对于出现药物不良反应或发作控制不佳者，超过2/3的专家认为应停用中成药。
这一大段文字除了说明中医在治疗癫痫上是多么无耻，还说明了参与共识制定的专家中，只有约1/3是靠谱的。不是吗？
回到文章的开头。那个30岁左右的病人，据说从不吃药，这太可惜了，因为他如果继续坚持不吃药（这里指西药），将失去60%的治愈机会。至于那个以牙签赢得“最牛”、“神奇”美誉的医生，我不得不很遗憾地指出，他真的是贪天之功。他用牙签刺百会、四神聪与空姐乱掐人中并无本质不同，因为都不可能影响脑神经元的异常放电，都是无效的。更为可恶的是，他霸王硬上弓地撬开病人的牙齿塞进一把钢勺，这种行为早已被业界公认为是无益并反而可能有害的举措。试想，紧闭的牙关如果已经咬伤舌头，撬开牙齿还有用吗？如果没咬伤舌头还要去撬掉或硌掉几颗牙，这不存心害人吗？
当天上闪电霍霍惊雷滚滚，拿把桃木剑乱刺乱舞说是驱邪，你信吗？
编辑 | 孙 滔
审校 | 夏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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癫痫不是中邪，治愈并非神话
癫痫是一种大多数患者可以被治愈的慢性病，关键在于你要选择正确的医学手段。
2016年9月23日，万米高空，新疆喀什飞往乌鲁木齐的航班。一名男乘客突发癫痫，空姐施以掐人中急救，掐出血来也未见效。机上一位来自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的援疆医生施展了一种癫痫急救术：用力撬开患者的牙齿，将包着毛巾的汤勺塞进去以防止咬伤舌头；再用牙签狠扎百会穴、四神聪穴。几分钟后病人醒了过来，机上响起热烈掌声。
经媒体广为宣传，当事医生被中医粉奉为“最牛医生”，以牙签救人性命的医术更被 视作“神奇”医术。与此同时，一大批西医网络大V却纷纷吐槽，指其急救方法不靠谱并贪天之功为己有。俨然掀起中西医之争的小高潮。
癫痫究竟是什么病？中西医对此病的认识有何不同？靠谱的治疗和急救方法又是什么？
传统医学想象出来的“神圣病”
让我们先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古代，因为癫痫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疾病，也是最早被医学观察的疾病之一。
癫痫俗称“羊癫风”，属常见病，总体患病率约7.0‰，估计全国有900万左右的患者。它（以大发作为例）的典型发作分为四期：
先兆期会有各种精神异常、恶心呕吐、运动或感觉异常等；强直期特征最为明显，表现为意识丧失，两眼上翻、四肢抽搐、尖叫、牙关紧闭、口吐白沫等；到了阵挛期，抽搐频率渐渐减慢；最后进入惊厥后期，意识逐渐恢复。整个过程5~10分钟。
由于整个发作过程症状非常夸张、怪异、恐怖，使人不明所以，所以古人一般只能以鬼神附体、中邪之类来解释。
中医对癫痫的观察最早记载于《五十二病方》。“婴儿病痫”：“痫者，身热而数惊，颈脊强而腹大。”但这貌似儿童热性惊厥。中医依据癫痫发作时患者叫声不同分为五痫：马痫、羊痫、牛痫、犬痫、鸡痫（《外台秘要》）， 另有称作“蛇痫”的不知何谓，也许是指发作时身体扭曲如蛇？
在希波克拉底之前，古希腊医学认为癫痫是一种“神圣病”，是由某种非人力控制的超自然力量所主导的。医圣希波克拉底伟大的贡献之一就是破除了癫痫的“神性”。他著有《神圣病论》专论癫痫：“在我看来，这种病同样是因自然的原因而引发的，丝毫不比其他病更‘神圣’或‘非凡’。“起初它被看成‘神圣’，是因人的无知”。
那么，这种病的病理是什么呢？希波克拉底说，“神圣病与其他某些更为严重的病一样，病因都是来自大脑。”他观察到了癫痫的遗传性和不同年龄的发作特点与预后，试图用黏液质来分析癫痫的病理。虽然没有找到有效的药物，希波克拉底却非常肯定地揭穿了江湖术士、巫医、魔术家们的骗术。
对现象的不同解释是不同医学的分水岭。希波克拉底认为癫痫有其自然的原因，并不神圣。这自然的原因他想到了脑，想到了遗传，却限于时代局限，无法更进一步。中医则一直没有摆脱“神圣”，到《黄帝内经》（简称《内经》），建立了基于想象的理论体系，就开始了“神圣”化。《内经》的癫痫实际包含了精神异常的“癫狂”，将癫、痫混为一谈，认为是患者母亲怀孕时受了惊吓所致。隋代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将小儿痫证分为风痫、惊痫、食痫。唐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有“五脏痫”之说，包括肝痫、脾痫、肺痫、肾痫、心痫；又有“六畜痫”，包括马痫、牛痫、羊痫、猪痫、犬痫和鸡痫。宋严用和《济生方》把五畜和五脏强加对应，于是马痫即心痫、羊痫即脾痫、鸡痫即肝痫、猪痫即肾痫、牛痫即肺痫。可他似乎故意忘了古人还有犬痫和蛇痫呢，当然也许是五脏不够用了。
中医此类理论不胜枚举，其实质都是以想象代替事实，与“神圣病”并无二致。事实上，古代民间包括中医，更多的还是把癫痫当做原始“神圣病”来理解的。比如《红楼梦》中赵姨娘最后死于癫痫发作 ：“一人传十，十人传百，都知道赵姨娘使了毒心害人被阴司里拷打死了。”这种“神圣病”解释比中医的胎痫和五脏五畜理论只怕还更合情，虽然都不合理。
神圣病不神圣
西方医学没有忘记希波克拉底的教导，一直沿着正确的方向不懈努力，最终揭示了癫痫真正的自然之因。
西方医学没有忘记希波克拉底的教导，一直沿着正确的方向不懈努力，最终揭示了癫痫真正的自然之因。
1543年，标志着现代医学开端的《人体的构造》出版，维萨里用解剖刀打开了人体的大门。在这本书的图谱里，可以清晰看到揭开颅盖的大脑。这个孕育一切神圣观念的神秘器官，第一次赤裸裸地暴露在我们面前。
1761年，又一里程碑著作《疾病之部位与原因的解剖学研究》出版。莫干尼用解剖刀加显微镜，把疾病和病理解剖紧密联系起来，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对疾病的认识。在这本书里，莫干尼观察到了一个又一个具体的病灶（脑脓肿、梅毒性脑血管病变、偏瘫的脑损害……），并且记录了风心病并发癫痫的病例，那是由于心脏赘生物脱落造成的脑血栓。
解剖学和病理学显示，和其他疾病如炎症、肿瘤、寄生虫等一样，癫痫也是有“病灶”的。这个“病灶”非阴、非阳，非经、非络，非火、非痰，是在显微镜下可以看到的实在结构。到了20世纪，在病理学、影像学、生化学、微生物学的火眼金睛下，这一切都洞若观火。
19世纪初，物理电学进入人体研究。伽瓦尼发现电流刺激可以引起青蛙肌肉收缩，伏达进一步发现了生物电，生物电生理的大门由此被打开。1901年，Einthoven发明心电图机。1903年，德国贝格尔开始脑电流实验，历经二十多年，于1929年发表了《关于人的脑电图》；脑电图开始成为脑病诊断和神经生理学研究的利器。
到此，癫痫的本质逐步被揭示，那就是脑神经元的异常放电。这种放电被清晰地记录下来，形成一个又一个特征性的画面，与不同类型的癫痫发作逐一对应。比如，癫痫强直发作时可见广泛性10~20Hz快节律持续发放波形，典型失神发作癫痫可见双侧对称同步3Hz棘慢波节律爆发波形等等。这就跟雷雨天用高清照相机拍下变化无方的闪电一样，不仅清晰可认，还能驳斥雷公电母之类 “神圣” 的存在。
正确的治疗源于对病因及其机制的正确认识。
在神圣病时代，西方传统医学主要是通过咒语、涤罪剂等巫术，以及各种饮食和生活禁忌（如不洗澡、不穿某些衣物、不喝水等等，与坐月子的禁忌很类似）来“治疗”癫痫。《五十二病方》也主要用巫术治疗。比如“癫疾”，是将患者从头顶到颈部划开一道口子，涂上湿润的狗屎，再用新鲜白鸡皮覆盖，并保证三天后痊愈。
希波克拉底否定“神圣”病因，却也没有找到有效药物，他只是老老实实等待自然的自愈力。中医则不同，有无数的辨证方法、方剂以及外治法。对中医而言，癫痫在“理论上”完全是小菜一碟。
60%以上可治愈
在现代医学以确凿无疑的证据揭示癫痫的病灶、神经递质和电活动异常等本质时，现代药物学和药理学也没有停下脚步。尤其在进入20世纪后，药物学开始向两个重要的方向发展，一是开发化学药物，二是寻找并检验来源于生物的药物。
在这样的背景下，第一代抗癫痫药物苯巴比妥于1912年问世。苯巴比妥针对神经元放电，能抑制癫痫病灶细胞的兴奋性，减少其放电；也能提高周围细胞的兴奋阈值，使其不跟着乱放电。现代研究更阐明了其分子机制，苯巴比妥是通过影响神经突触中的神经递质（如谷氨酸等）而实现其药理作用的。
而传统医学虽然不再用咒语、神水之类巫术，但仍然坚持风火痰之类无需证明的病因，并施以息风去火化痰等任意组合的方剂，其实还是巫术。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权威数据，目前全球有5,000万癫痫病人。只需平均投入5美元每人每年的费用，经过2~5年药物的成功治疗，约70％的儿童和60％的成人即可撤药而无复发（治愈）。这一数据与中国《抗癫痫药物应用专家共识》相合。
在中国的专家共识里，不可避免地要遇到中国指南的特色问题——中医中药。共识是如何评价的呢？原文如下：
中成药是我国特殊的癫痫治疗问题。目前在临床上使用的多数所谓‘中成药’，实则掺有‘西药’成分，较为常见的是苯巴比妥、苯妥英、丙戊酸与卡马西平，尤其以苯巴比妥为多见。对于控制不佳或耐受不能的患者，答案是肯定的，即换药。但由于部分‘中成药’含有西药的有效成分，一些患者在接受这类药物治疗后，的确能控制发作，此时又如何选择治疗决策呢？考虑到部分患者有出于经济的或出于治疗本身的需求更换药物，在设计上提出了相关的内容。本共识中，对于中成药控制发作且无不良反应的癫痫患者，约1/3的专家认为需要换用正规治疗；对于出现药物不良反应或发作控制不佳者，超过2/3的专家认为应停用中成药。
这一大段文字除了说明中医在治疗癫痫上是多么无耻，还说明了参与共识制定的专家中，只有约1/3是靠谱的。不是吗？
回到文章的开头。那个30岁左右的病人，据说从不吃药，这太可惜了，因为他如果继续坚持不吃药（这里指西药），将失去60%的治愈机会。至于那个以牙签赢得“最牛”、“神奇”美誉的医生，我不得不很遗憾地指出，他真的是贪天之功。他用牙签刺百会、四神聪与空姐乱掐人中并无本质不同，因为都不可能影响脑神经元的异常放电，都是无效的。更为可恶的是，他霸王硬上弓地撬开病人的牙齿塞进一把钢勺，这种行为早已被业界公认为是无益并反而可能有害的举措。试想，紧闭的牙关如果已经咬伤舌头，撬开牙齿还有用吗？如果没咬伤舌头还要去撬掉或硌掉几颗牙，这不存心害人吗？
当天上闪电霍霍惊雷滚滚，拿把桃木剑乱刺乱舞说是驱邪，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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